据《湖北日报》报道,战斗英雄、“共和国勋章”获得者张富清同志因病于2022年12月20日23时15分在同济医院逝世,享年98岁。12月21日,受湖北省委委托,省委副书记、省功勋荣誉表彰工作领导小组组长李荣灿前往悼念,并向其家属表示深切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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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时整,悼念大厅庄严肃穆、挽幛轻垂,厅内上方悬挂着“沉痛悼念张富清同志”白底黑字横幅,正中是张富清同志的遗像。在哀乐声中,李荣灿胸戴白花、臂戴黑纱,缓步来到张富清同志遗体前肃立默哀,向张富清同志遗体三鞠躬。
李荣灿表达了省委省政府对张富清同志不幸病逝的深切哀悼和对其家属的亲切慰问。李荣灿说,张富清同志60多年来坚守初心、不改本色,一辈子深藏功名、为民造福,是始终践行共产主义崇高理想的优秀党员,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永远奋斗的光辉典范,是全省广大党员、干部、部队官兵和退役军人学习的榜样。张富清同志的政治信念、高尚风范、崇高品德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尊敬和怀念。
李荣灿请张富清同志家属节哀保重,并表示,要继承老英雄的遗志,传承他的优良作风,化悲痛为力量,在本职岗位不懈努力奋斗。李荣灿叮嘱有关方面要全力做好服务保障工作,妥善办好张富清同志治丧事宜。
12月21日,恩施州委、恩施州人民政府、来凤县委、来凤县人民政府发布讣告,兹定于2022年12月23日(星期五)上午10:00在来凤县殡仪馆举行张富清同志遗体送别仪式。
据“湖北发布”新媒体报道,12月21日晚八时许,灵车载着张富清同志的遗体回到恩施州来凤县。
张富清1924年12月出生于陕西洋县,1948年3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48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5年1月他转业到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来凤县,先后在城关粮油所、县粮食局、县纺织公司、三胡区、卯洞公社、县外贸局、县建设银行工作,1984年12月离休。
在西北解放战争中,张富清出生入死,荣立西北野战军特等功一次、军一等功一次、师一等功一次、师二等功一次和团一等功一次,并被授予军“战斗英雄”称号、师“战斗英雄”称号和“人民功臣”奖章。
转业时,张富清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奔赴湖北最偏远的来凤县。扎根山区的60多年里,他刻意尘封功绩,闭口不提战功,以至连儿女都不知情。2018年底,在退役军人信息采集中,张富清的感人事迹被发现,这段英雄往事重现在人们面前。用共产党员的如磐初心感动中国的张富清,先后获得“时代楷模”“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共和国勋章”等崇高荣誉。
资料来源:新华社、湖北日报等
延伸阅读:
张富清去世 生前在报纸上看到自己名字时一下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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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富清曾说:
“和他们的牺牲相比,
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作者:张丹丹
编辑:陈佳莉
据媒体报道,“共和国勋章”获得者、老英雄张富清昨夜在武汉因病去世,享年98岁。
张富清的名字直到3年前才进入人们视线。
2019年9月17日,张富清正式获颁“共和国勋章”。在8位同获此奖的老前辈当中,彼时95岁的张富清年事最高,却可能是最不为人所熟知的一位。
没有人像张富清那样,在战场上不惧生死立下军功,在和平年代绝口不提功勋章,只是埋头工作。
如果不是退役军人信息采集工作,他尘封63年的赫赫战功可能会一直隐瞒下去。
2019年的夏天,在湖北省来凤县的宿舍楼里,《环球人物》记者见到张富清老人时,是他在北京参加完全国退役军人工作会议回来两天后。在北京,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握着他的手祝福:“你是全党全国人民的楷模!保重身体,健康长寿。”
张富清端坐在我们面前,先说起战友,突然没有声音了,嘴角颤动,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午后炎热,蝉声阵阵,小屋里静得出奇。过了好一会儿,老英雄才平复情绪,说:“和他们的牺牲相比,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硝烟弥漫 九死一生
当时间回到1948年11月西北野战军猛攻蒲城永丰镇那一天,人人都会感叹攻城之艰难。
张富清还记得,部队从下午四五点开始发起进攻,但久攻不下,死伤无数。永丰战役,关系到能否彻底打败胡宗南的战术,关系到能否解放大西北,进而支持淮海战役。
战事胶着,必须要上突击队!
24岁的张富清虽然参加解放军只有半年多,却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突击队员了。当年6月,他在壶提山战役中带突击队炸毁一座敌人碉堡;7月,在东马村,他带突击队扫清外围,占领碉堡。人人都知道,这个小伙子专挑最危险、最艰巨的战斗任务。
71年后,当他在悠长的午后回忆起年轻时的心境,只记得一个信念:“我想入党,想向党靠拢,所以每次战斗前都报名参加突击队。”
永丰城前,炸碉堡的突击任务就这样交到了他手上。
入夜,张富清带着两名战士向永丰城摸去。
三人各背四五十斤重的战备到了城墙下,“必须往上爬,手指头全是血,抠着城墙爬出来的,也不觉得痛,只知道要爬上去才能完成任务。”71年光阴没有抹去张富清的记忆,他还能想起那一夜的点点滴滴。
“爬上城墙后,我四处观察了下,然后就跳进城了。”这一句话如今听来轻松,那时却是炮火连连的战场环境。
张富清的右耳在战场上炸聋了,牙齿也因为炮弹落在身边而全部震掉。但当时,他顾不上这些,第一个跳进城。当他猫起身来想寻找战友时,却被敌军发现,几把刺刀唰地围了上来。张富清下意识地端起枪扫射,趁乱打死七八个敌人,突出了重围。
“我赶紧往前跑,其实也是爬,趴得很低,爬到了碉堡跟前。”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张富清匍匐在地,试图挖开土层埋炸药。哪知碉堡前的土层相当夯实,一双手根本挖不动。他急中生智,解下刺刀刨出一个坑,然后把8枚手榴弹捆在一起,拔掉火线,码在坑里,压上炸药包,再把土层堆上增加重量。做完这些,张富清才赶紧跑开,只听见轰地一声,碉堡炸飞了。
“第一个碉堡炸开后给了我很大信心,我沿着城墙跑,跑到第二个碉堡前,用一样的方法把这个也炸了。”来不及喘口气,张富清就遭遇到了敌人。几个回合下来,他的子弹打光了。“我就用敌人的枪打。”每一分钟,都是生死存亡的考验。
张富清坚持下来了,等到部队攻进城找到他,已经天亮。
“到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筋疲力尽,爬都爬不动了。”瘫倒在地时,张富清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头顶剧痛。他想起来,跳下城墙突围时,他像是被人猛击了头顶。这时一摸脑袋,他才知道子弹擦过,头皮被削掉一大块,流到脸上的血都已经干了。
死神擦肩而过!
“和牺牲的战友相比,
我已经很幸运了”
在硝烟弥漫的战斗岁月中,张富清跟着部队从陕西一路打到新疆,先后荣立一等功三次、二等功一次,被西北野战军记“特等功”,两次获得“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彭德怀同志曾经拉着我的手说‘你是个好同志’,王震同志亲自给我戴过军功章……”张富清从来没有向家人提及这些荣耀的瞬间,他的《报功书》,他的“人民功臣”奖章,他的立功登记表,都收进了一个破旧的暗红色皮箱。
大儿子张建国带《环球人物》记者去找这个箱子时,先小心地问过父亲能不能看。“这是他的宝贝,我们从小就不让碰,也不知道箱子里到底有些什么,还是你们媒体报道了我才知道箱子里有军功章。”张建国一边拿箱子一边问母亲孙玉兰:“妈,钥匙在哪?”
箱子打开,泛黄的《报功书》上满是岁月的褶皱,但“在陕西永丰城战斗中勇敢杀敌”“特等功”“实为贵府之光、我军之荣”等字迹依然清晰如昨。
张富清不说话,眼里闪着光。
过去的60多年,他选择深藏功与名,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以至于儿子都不知道他是战斗英雄。
·张富清把战争年代获得的奖章一直收藏在破旧的皮箱中。 侯欣颖/摄
1955年,当国家需要军人学习新技能服务地方建设时,张富清收起军功章,含泪告别军营,申请了去最艰苦的地方。
他从来不知道湖北来凤在哪里,不知道来凤的山有多高、路有多远,只听说这里很穷,他就来了。
妻子孙玉兰还记得,因为路途太远、工作太忙,整个50年代,他们只回过一次老家,“路上要走四五天”。从地图上看,这里是湖北的“牛角尖”,与四川、湖南交界,是土家族的聚居地。
张富清就带着妻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牛角尖”上扎下根来。
他没想过条件好不好的问题,只是想着“建设需要”,就这么一直干下来了。
从粮油所到三胡区,再到卯洞公社、外贸局、建设银行,张富清经历过一些跨度很大的岗位。老同事董香彩至今都佩服他用不完的精力和始终投入的工作状态,评价道:“他的奉献精神,没有人能做到。”可是张富清认为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
他说这话时泪流满面,反复告诉我:“和牺牲的战友相比,我已经很幸运了。我还活着,还能有什么要求?”
张富清带着这样的心情默默奉献了60多年。
每一次面临人生选择时,他都选择牺牲自己的利益,照顾他人的利益,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
1975年夏天,大儿子张建国高中毕业,恩施县城有国企招工,张建国符合要求。可是,张富清二话没说给儿子打包了行李,要他去条件最艰苦的杂货溪林场当伐木工,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
董香彩那时住在张富清家楼上,他回忆起张建国第一次从林场回家的情景:“衣服都被树木划破了,回来话都说不出,光顾着吃饭,是饿的啊。”
上世纪70年代,机构精简,张富清主动把妻子从供销社的岗位上精简下来。
孙玉兰不服气:“我又没有犯错误,你哪么要精简我嘛?”张富清只是好言劝解:“你不下来,我就不好做别人的工作了。”
那时候,他们一家六口人,餐餐喝粥。孙玉兰只好去缝纫厂帮工,补贴点家用,给孩子们做新衣服得以年为单位做计划。
来凤县的干部悄悄告诉记者:“孙奶奶没有职工身份了,也就没有退休金,加上她身体不好,看病吃药都报销不了,家里负担很重。”现在,孙玉兰心脏搭有6个支架。
只有“新的战斗任务”
能说服他
从2018年12月退役军人信息搜集工作中发现张富清的英雄事迹到2019年获得“共和国勋章”,他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但当《环球人物》记者来到张富清家里时,仍然有感动直击心底。
军功章的故事,张富清藏了近70年,他从不以英雄自居。
董香彩还记得40多年前和张富清在卯洞公社工作时,二人时常一起去山里的联系点。
来凤的夏天闷热潮湿,太阳照着更是暑气难当,张富清却每天戴着帽子。董香彩好奇过:“夏天带帽子干什么?不热吗?”张富清笑一笑:“还是戴着好,不然一吹风就头疼。”他没说原因,这是永丰城一役中子弹擦过头顶留下的后遗症。
战场上留下的伤,满身都是,但除了孙玉兰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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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张建国也说不出那些伤:“只知道父亲是当过兵打过仗受过伤的,但他没告诉过我们有哪些伤。”孙玉兰也一句话带过:“头上身上都有伤,耳朵也是,他不让说。”
只有向家人、同事反复打听才知道,张富清年轻时就没了牙齿、右耳听力受损、一到变天就头疼得厉害、腋下和腿上都有枪伤及刀伤。
60多年来,张富清把这些战伤连同军功章一起藏在心底。如今,他却要向蜂拥而至的媒体一次次讲述,因为这是“新的战斗任务”。
2018年年底,当媒体记者第一次找到张富清时,他一口拒绝了采访要求。在他心里,战斗经历和工作经历“只是一个共产党员、一个革命军人该做的事情”。
面对媒体的一再要求,二儿子张健全只好去“哄”老人:“这是组织上来人了解情况,是公事公办。”
张富清的故事这才首次被湖北当地的媒体报道出来。
在报纸上看到自己名字的张富清一下怒了,问儿子:“不说是省里来人吗?咋还见报了!”最后,还是媒体人支了招:告诉老爷子,你今天把自己的事迹讲出来,让媒体宣传出去,就是和平年代给党和人民做的新贡献。
这个理由劝服了张富清,从此后,他把接受媒体采访当作完成新的战斗任务,无论多累,也没有半个不字了。
大音希声,唯有最坚定的信仰、最质朴的情怀才能书写张富清的名字。他如此稀有,如此珍贵,用行动捧出了一颗赤子之心。
英雄,一路走好!
总监制: 吕 鸿
监 制: 张建魁
主 编: 许陈静
编 审: 苏 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