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法国特约记者 董 铭 ●任 重 柳玉鹏
“这无异于扔下一枚手榴弹”“在北约盟友中引发震动”“多个欧洲国家迅速划清界限”……
法国总统马克龙26日发表的“不排除西方向乌克兰派兵可能性”言论引发轩然大波，美国白宫、国务院、五角大楼27日一再强调，该国不会在乌克兰部署军队，北约、德国、英国、意大利、西班牙、波兰、捷克等也都纷纷与马克龙的说法保持距离。
“疯狂”，这是多名法国重要政界人士谈及与俄罗斯开战可能性时所用的词，足以说明他们对此场景的恐惧。在外媒看来，马克龙此次“打破禁忌”的发言符合其“外交颠覆者”的名声，然而，这也破坏了他最近正在寻求的东西——西方在支持乌克兰问题上的团结。在盟友之间制造分裂、引发愤怒与不安的同时，马克龙的言论也加剧了西方与俄罗斯“决一胜负”的风险。值得警惕的是，法新社称，在俄乌冲突上，西方已经越过许多“红线”。
2月26日，马克龙在“支持乌克兰国际会议”结束时发表讲话 图GJ
抓耳挠腮、被惊动、恼火……
当地时间27日，美国白宫、国务院、五角大楼多名发言人纷纷表示，该国不会向乌克兰派兵。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柯比告诉记者，乌克兰境内仅有的美国军事人员在美驻基辅大使馆，就向乌克兰提供武器的责任问题“做重要工作”，是否向乌派兵是法国或其他北约国家的“主权决定”。
26日，法国举办了一场关于援助乌克兰的国际会议。马克龙的争议性言论正是在这场会议结束后发表的。据美联社报道，德国总理朔尔茨27日说，与会各方达成一致，不会有来自欧洲或者北约国家的地面部队出现在乌克兰领土上。
路透社认为，马克龙的言论可能加剧法国与德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他似乎对柏林最初不愿向乌克兰提供进攻性武器感到恼火，称一些国家两年前只想运送“睡袋和头盔”。最近几周，德国官员在私下场合指责法国没有给乌克兰足够的军事援助。
英国《卫报》27日援引德国联邦议院外事委员会主席罗斯的话说，在乌克兰面临最紧迫问题之际，有关西方可能部署地面部队是一场“虚幻的辩论”，“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弹药、防空系统、无人机和远程武器”。
除了德国，多个欧洲国家也迅速表明“不派兵”立场。据法新社28日报道，克罗地亚总统米拉诺维奇用“愚蠢行为”形容向乌克兰派地面部队的做法，并表示解决俄乌冲突的唯一办法是达成和平协议。意大利外交部长塔亚尼说，谈论出兵时必须非常小心，“我们不能让人们认为，我们与俄罗斯处于战争状态”。瑞典首相克里斯特松针对马克龙的言论泼了一盆冷水，称“现在根本不可能”。《卫报》称，他似乎对于这一提议在瑞典完成所有加入北约必要程序当天浮出水面感到恼火。在法新社看来，英国的反应显得“更为谨慎”，首相苏纳克的发言人说，该国没有在乌克兰“大规模”部署军队的计划。
据俄新社28日报道，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在一个广播电台节目中说，马克龙的言论令其盟友“感到震惊”，“几个小时内，北约国家最高领导层、领导人、外交部长、国防部长接连发表声明，称他们与马克龙的说法无关”。一名西方官员告诉路透社，有些北约成员国“受到惊动”，有些“抓耳挠腮”。
不过据报道，一些东欧国家官员认为，应该让俄总统普京更难以预测西方的盘算与红线。“像这样的时代，需要政治领导力、雄心与勇气来打破常规。”立陶宛外交部长兰茨贝尔吉斯27日说，在巴黎会议上出现的倡议“值得好好考虑”。英国《金融时报》称，立陶宛总统的一名顾问说，政府正“公开”讨论是否派遣军队帮助训练乌克兰的士兵。乌克兰总统办公室顾问波多利亚克告诉法新社，马克龙的言论是个“好迹象”，显示出他“对欧洲所面临的风险有着深刻理解”。
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的北约总部一角 图源：新华社
“重大政治信号”
“毫无疑问，法国总统马克龙想要承担起全球领导者的重任，并扭转西方对乌克兰摇摇欲坠的支持，但法国政坛将令他难以如愿。”美国“政治新闻网”欧洲版28日说，法国所有反对派力量都在抨击他。极右翼政客勒庞指责马克龙“进一步走向好战，令7000万法国人民面临生存威胁”。极左翼政党“不屈法国”领导人梅朗雄说，让“一个核国家对抗另一个核国家”是“疯狂的”。社会党、共和党等主流政治势力也都对法国总统宣扬武力进行谴责。报道说，法国新闻频道27日讨论的一个焦点是，该国是否应该为与俄罗斯开战做好准备，答案基本上是“不”。
在外媒看来，发表“不排除派兵论”意味着马克龙立场转变，他此前一直寻求将自己塑造为俄乌之间的调解人。英国《每日电讯报》27日形容，马克龙从普京的安抚者变为欧洲“穷兵黩武的总司令”。
法新社援引北约前高级官员格兰德的观点说，法国总统所言是“重大政治信号”，传达的信息包括三层：告诉乌克兰人，西方准备共同承担风险；告诉俄罗斯人，这场冲突对西方很重要；告诉公众，风险如此之高，以至于他们无法排除派兵的可能性。
卡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主任加布耶夫认为，马克龙的立场变得更加强硬，“也许这是战略模糊性的一种形式，旨在推动普京就乌克兰所提条件进行谈判”。但路透社形容，正是这种模糊性导致在盟友中出现混乱与愤怒。一名欧盟外交官称，马克龙所言带来的结果是“以牺牲信誉为代价，造成盟友之间的不和谐”。
“政治新闻网”28日称，在多名欧洲领导人的质疑声中，一些法国政界人士试图修正总统的言论。比如，与马克龙同属复兴党的议员哈达德称，相关计划并不是要派遣军队对抗俄罗斯，“而是为了起到威慑作用”。法国外长塞茹尔内似乎也有意淡化马克龙的表态，称新的支持行动可能涉及西方在乌克兰的军事存在，比如排雷、网络防御、在当地制造武器，但不越过参战门槛。法新社称，法防长勒科尔尼27日说，马克龙的说法既不意味着软弱，也不等同于升级。
图为马克龙和普京 资料图
西方担心俄今年实现特别军事行动目标？
路透社认为，马克龙所言可能为西方今后更直接介入俄乌冲突奠定基础。荷兰武装部队指挥官艾切尔斯海姆27日称，马克龙可能想向普京表明，没有什么选项是被排除在外的。艾切尔斯海姆认为北约国家不愿与俄发生直接冲突，“但你永远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据俄罗斯塔斯社28日报道，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主席沃洛金表示，马克龙发表了一系列“轰动性声明”，令法国人和一些欧洲国家领导人感到恐惧，“为保住个人权力，马克龙想不出什么比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更好的办法”。“每天都会出现西方政客大脑衰退的例子。”俄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这样评论。“今日俄罗斯”电视台称，俄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副主席科萨切夫27日说，北约在乌克兰部署军队将导致“灾难性局面”，并可能被解读为向莫斯科“宣战”。
“今日俄罗斯”电视台28日称，有俄专家认为，马克龙发表“不排除派兵”的言论是出于对俄军进攻态势的担忧，西方似乎担心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目标将在今年年底前实现。或许西方也在考虑，让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的雇佣兵大规模加入乌军，以弥补其兵力不足。路透社引述匿名东欧外交官的话称，关于西方派兵的讨论凸显乌克兰陷入怎样的困境。▲
